他俩偶尔聊起了自己的父亲——布加拉提说起自己童年时显得非常坦然，他本来就没有隐瞒过自己的身世和进入热情的契机，在去年还和乔鲁诺一起祭拜了自己父亲的墓，他的回忆大多是温馨又细碎的父子生活小日常，在那些娓娓描述中那不勒斯的海、与海鸥相伴的夕阳、餐桌上的鱼汤、橄榄油浸过的面包都是美丽的记忆。

但乔鲁诺想说的却并不是那个会在晚上虐待自己的继父，而是那个出现在自己钱包中的照片、在热情旧档案上的名字、那几位日本客人口中在阳光下化为灰烬的吸血鬼。

小时候，事实上现在想来那个年龄段其实没什么记忆，但被关在黑暗房间里的恐惧和孩童的奇妙想象与邻居的说话声、脚步声扭曲地混杂在一起，成为了无法消退、根植于心的噩梦——布加拉提曾经说他即使睡着了也会下意识地朝有亮光的地方挪动，所以一盏夜灯是他俩住在一起后不可缺少的东西——他曾经极度盼望着亲生父亲的出现，却早早地明白了一切。

这种通透让他即使得到各种关于“dio”的信息之后，也能摒弃血缘上本能的对父亲的亲近，用绝对理性的态度去观察、去思考有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当然说来不可思议，哪怕热情的老板本身就是替身使者，他依旧有那么一秒震惊于吸血鬼这种生物的存在，甚至在送走空条博士之后，他还能一脸冷静地和米斯达、纳兰迦讨论自己父亲（若还存活）到底应不应该算是保护动物之类的玩笑话。

“我的父亲……”他坐在布加拉提身边轻声说道，他从几名dio幸存的手下口中听说了点他父亲的事迹，那些只言片语与空条博士留下的各种资料、照片和spw财团内部的无数文件勾勒出了神秘吸血鬼的形象，他英俊、身材高大、才华横溢、充满了魅力，他能让无数恶人簇拥、残忍邪恶、视人如草芥，若dio还活着，即使双方之间有血缘关系，乔鲁诺也绝对不会放过那样恐怖的存在，但偏偏他却死了，成为了阳光下的一缕青烟，这便让教父有足够的时间去思索dio对他的意义。

“我像他却又不像他。”

“不如说，谢天谢地我的确像他又的确不像他。”

Dio是个复杂的存在，不能指望他的心中存有什么温暖的感情——即使有，那也绝对不可能分给孩子，乔鲁诺在这点上表现得无比清醒，“若我完全像他，以那个人的性格是不可能容忍这世上出现第二个自己的，所以如果他能活到现在，我必死无疑。”

 “若我完全像那位先生，恐怕我也活不下来，dio不可能允许一个酷似乔纳森先生的人活下去。”他想起了承太郎给他的照片，那个叫乔纳森·乔斯达的先生——第一代的jojo，他父亲的宿敌、他父亲脑袋以下部分的主人、乔鲁诺DNA的提供者、一个天大的好人，这种复杂又无法想象的生物学关系曾经一度让福葛非常抓狂，也让教父先生陷入了一个可怕的伦理学关系中。从生物学的角度他应该算是dio、jojo和他母亲共同的孩子，考虑到其中两位当事者年龄上百，他本人在乔斯达家族中的辈分得以直线上升，年纪比自己长上许多的承太郎成了他的表曾外孙。

他差不多能够想象乔纳森和dio之间的关系，他们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敌人、是硬币的正反面，是光和无法触及的黑暗，是正直和狡诈，命运让他俩同时出生、同住一屋，成为过朋友、成为过死敌，若dio不是吸血鬼，他俩的命运说不定会终结在那艘船上，为冒险故事画上一个句号。

“承太郎刚见面的时候说我像dio，离开的时候说我更像乔纳森，我觉得他说的没错。”他像dio，据说言行举止上都透着他父亲的影子，以至于那几个匆匆赶来想要投奔他的他父亲的喽啰们曾被他眯着眼睛看人的动作吓到窒息，他能想象他父亲是怎样对待其他人的，高压与恐惧、即使看到背影也能让人通体发寒的恐怖，永远刻印在那些人的灵魂上。但他又不是他父亲，布加拉提说他是上帝赐予意大利的圣子，是带给那不勒斯光和温暖的救世主——这名号和他父亲有那么丁点类似，却在本质上截然不同。

“时至今日，我依旧对dio有些好奇，甚至偶尔会思考，若是真的碰到对方会怎么处理，像乔纳森的那面会让我时时刻刻对他保持警惕，像dio的那一面会让我试图找机会利用他……”

“我倒是觉得，”布加拉提轻轻拍了一下比自己小上五岁的恋人的脑袋，“你谁都不像，你是乔鲁诺·乔巴拿，与吸血鬼、与一个死去的老绅士没有关系，你坚定地走在自己的道路上，顺着自己的心和梦想前进，无愧于当年你对我说过的每一个字，那是你，不是你灵魂中的哪一部分。”

乔鲁诺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他将脑袋搁在恋人的肩胛骨上，手指小心翼翼地在对方曾经的伤口附近探索起来，“无论如何，感谢他俩，让我最终能够拯救你。”布加拉提试图将他那双作怪的手拍到一边，却听到乔鲁诺的声音微妙地变了一下，“所以我为什么没有长到195？”

热情的二把手终于撑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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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茸茸和仗助一样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