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韦伯][枪教授]帝国伟业15

章十五

 

萨迪斯大公及子爵在婚礼结束之后的第三天就离开了首都,这样干净利落的退场很难不让人联想些什么,韦伯如此、王妃殿下更是如此。那位夫人凭着女性特有的第六感已经感觉到了巴比伦上空风向正在逐渐转移。

她很清楚自己需要采取行动,但却有一个极为重要的问题让她极为烦恼。

皇帝该怎么办?

在苏菲王妃的计划中,科多曼陛下应该是作为一个傀儡,不声不响的任她操纵,但现在那个才十岁的皇帝就已经展现出了足以让人惊叹的政治才华,如果他真的具有皇室血统倒也就罢了,她可以大大方方的放开手做个同样可以得到一切的皇太后,但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先皇吉尔伽美什的。

放任这个孩子继续做皇帝的话,说不定哪天对方羽翼成熟就会将知道这个可怕秘密的自己给消灭掉;而如果毁灭皇帝,那么自己就再也不是这个国家的王妃、只会永远是西里西亚的女大公,在享受过无与伦比的权力之后她没有办法再次放手。

如果皇帝还未曾结婚,那么她可以选择找一个成年的姑娘嫁给他,想尽一切办法生下孩子,然后继续控制那个孩子,但那个小子恐怕是看出了自己的算盘竟然娶了萨迪斯家的小丫头,才九岁只会玩布娃娃的丫头能做点什么?

这个问题若是放在皇帝面前,科多曼陛下可以有很多种回答,他跪坐在苏菲利亚面前陪着她玩过家家的时候笑眯眯的就这个问题回答韦伯,“我亲爱的朋友,过家家这个游戏不丢脸,你小时候也玩过。”

“陛下,我已经十七了。”

“对,所以你扮演爸爸,接好这个娃娃,然后穿上这条裙子,当然我不介意你唱个摇篮曲什么的。”毫不犹豫将这种麻烦事儿交给自己朋友的科多曼陛下转身继续和他年幼的王妃——虽然只差一岁,但单就成熟度而言相差甚巨——研究迷你厨房是否真的可以烧东西的问题。

韦伯表情尴尬的看着手里如同真人的娃娃,他面前还摆着一个迷你型号的小茶杯,里面那绝对不像是正常饮料的咖啡色汁液让他相当反胃,只是才不过九岁的王妃殿下热衷于这种小游戏,他也不好太拂对方的意思,只好勉强自己继续坐在这里。

“……我那位可敬的母亲恐怕也在想她能做点什么,”皇帝放下手里的小锅子,转过头笑道,“她现在一定非常郁闷,毕竟新娘没有办法马上生个孩子。”

“谁说没有孩子,来,这就是孩子!威尔维特卿,给玛丽穿上裙子了吗?”九岁的新王妃慢慢走过来,她手上还抱着两个洋娃娃,其中一个头发已经被梳理的非常整齐,单就玩过家家这一条,她可能是最好的游戏参与者,“你怎么可以让玛丽小姐现在还光着大腿,这对淑女而言是极不文雅的。”

“是,不过王妃殿下,我不会给娃娃穿裙子,它实在太小了。”年轻的大公表情有些扭曲,他一直觉得自己不擅长应付成年女性,但从现在看起来无论是九岁还是九十岁都不好对付。

王妃对这位大公的痛苦好无所觉,她伸出手把娃娃抓了过来,熟练的裹上裙子、套上袜子和鞋然后再塞回韦伯的手中,“好了,玛丽小姐已经穿戴好了,可以带她一起来喝下午茶了。”

“啊?!还有下午茶!”看着桌子上那越看越奇怪的紫红色液体,韦伯毫不犹豫的跳了起来,“恕臣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料理,告退了!”他顺手将娃娃塞进身边皇帝的怀里,转身退出了房间,却在走廊另一头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王妃殿下的情夫——那位据说人还不错的禁卫军先生——在走廊附近转悠着,他看起来心事重重、如果换一个地方韦伯可能会认为他欠了赌债或者酒钱,但这里不是这位先生该来的地方,“我很好奇……你在这里做什么?巴古阿,我必须提醒你,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书记官!”他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脸色青白,韦伯甚至可以听到他上下牙齿打颤的声音,“哦哦,书记官,当然您是应该在这里的,我、我才是……抱歉!”

他的语无伦次愈发显出他的可疑,韦伯上下打量了他一会突然伸出手,随着他的动作始终隐藏在他衣服中间的水银也瞬间铺散在地面上,“那么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先生,你是愿意自己说出来这里的理由呢?还是我让你说出来?”

银色的物体散发着凉意,巴古阿可以感觉到那冰凉的液体从地上一点点朝着他身上攀行,从脚踝、到膝盖,然后是……

“等一下……把它弄走!”他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哭腔,“天哪,书记官,把这可怕的东西弄走!”

“那么说出来,为什么要走进你不可跨入的地方,当然巴古阿,我相信你是一个忠诚的人,恐怕你是有什么东西想说,当然如果你确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么我就以叛国罪逮捕你,”年轻的大公弹了一下指头,水银瞬间暴起将旁边一只柜子切成两半,“我的老师是谁,先生你应该很清楚才对。”

这句话一出,禁卫军先生更是颤抖不已,他哆嗦了半天最终跪坐在地上,“……王、王妃……想要下毒,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你相信我!我绝对和这可怕的阴谋没有一丝半点的关系。”他紧紧抓住韦伯袍子的下摆,痛哭流涕起来,“王妃所要做的事情我一概不知情,书记官先生你一定要向陛下解释啊。”

“……那么,说来听听,我那位可敬的母亲到底准备怎么做?”皇帝不知不觉地出现在两人身后,他蹲在已经吓破胆的巴古阿面前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脸,“你应该已经听到很多东西了不是吗?”

这个声音充满了诱惑性,韦伯敏锐的察觉到了有一丝不该存在的魔力波动,水银在没有自己命令的情况下往后退去。皇帝本身毫无魔法潜力,这曾经过肯尼斯先生的确认,应该不会有什么差池,那么不是有人故意施展魔法刻意隐藏自己的力量就是皇帝身上佩戴了某种符咒。然对于乌鲁克的皇帝来说搞到这种东西并不奇怪,但总有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徘徊在韦伯心中,虽然双方之间看起来隔阂已消,但显然皇帝多了份防备。

自己也是如此……

皇帝的审讯没有持续多久,在韦伯缓过神来之前,已经被水银吓破胆的巴古阿就已经将所有的话一五一十的交代出来,甚至说了不该说的、足以让他失去性命的话。

韦伯只看到皇帝脸上一闪而过的狰狞便知道这个人接下来的下场,但这不是他关心的重点,伊斯坎达尔才有真正的皇族血缘,他才应该坐在那个位置上,如果皇帝知道这些势必会引发他强烈的嫉妒和愤怒,这场战争不可避免……

“显然……我亲爱的朋友,那位可敬的女士已经等不及了。”皇帝抬起头,巴古阿倒在边上已然气绝。韦伯皱着眉头看着科多曼陛下将匕首缓缓收进靴子里,“陛下,您为什么要这样杀了他!”他轻声说道,对于这个人的死他并不可惜,但明明就有更好、更简单的方法,“直接拖出去以行刺的名义处死不就行了吗?”

皇帝冷笑起来,他抬起头,看着比自己略高一点的韦伯,“然后让他一路胡言乱语吗?”

“堵上嘴不就行了?现如今您亲手杀了他,那等于让王妃知道她的计划已经败露了。”年轻的大公伸出手,控制着水银将尸体包裹起来。

“那就败露好了,她能说给一个人听就能有第二个第三个乃至于第四个,韦伯……陪我走一趟如何?”他歪着头笑了起来,但这个笑容已经没有了当年在西里西亚相遇时的天真和可爱,“带上这个玩意儿,去见见我的那位母亲。”

这种做法在韦伯看来非常不靠谱,王妃虽然有谋逆之嫌,但现在人证已死,若是轻举妄动反而会让那位夫人提高警惕,“她虽然没有可以直接指挥的军队,但整个禁卫军却在她手上,您这样去是在太过鲁莽。”他一溜小跑跟在皇帝身后,苦口婆心的劝说起来,“贸然行动可能会让她伤害您,不如趁这个机会将禁卫军掌握在您手上,然后找个借口将她送回西里西亚。这样她既伤不了你,也不敢多做手脚。”

“不、我亲爱的朋友,这件事情必须今天就结束,”他深吸了一口气,露出了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笑容,“我不能放任知道这个秘密继续扩散下去,堵住她的嘴、割了舌头她还有手,她今天可以说给那么一个东西听,那么明天就回传扬的到处都知道,这样一个人若是活过今天,我睡觉都无法安稳。”

“话虽如此,但弑母别说是律法,哪怕是教会都有权处置您,一旦教会介入那么事情就会更加麻烦,陛下您千万不可以冲动啊。”韦伯迅速接口,他可以理解皇帝陛下的心情,但这件事情毕竟关系太大,哪怕成功科多曼陛下也会背上千古骂名,“您现在在皇位上根基已固,如果马上写信给萨迪斯大公要求帮助,大公不会拒绝。一旦有萨迪斯的资金介入、与皇帝陛下您自己的产业结合在一起,那么西里西亚的资金也不算什么,然后再挑起芬恩和王妃殿下之间的矛盾,这样一举两得、兵不血刃的解决两方,岂不是美事?不但您赢得了名声、还一举剪除两大敌人、也无损您的实力。”他见皇帝停了下来,索性上前两步半跪在他面前继续进言,“您要知道,王妃一旦透露了您的身世无疑就是自掘坟墓,混淆皇室血统是重罪。”王妃没有了权利还是西里西亚的大公,但如同调换婴儿的事情被人所知,她就是个罪人,孰轻孰重她不可能不思量,“您现在杀了她的确非常简单,但若是她留下只字片语,那您需要承受的罪名可就要大过她了。”

这话并非一蹴而成,而是韦伯在这段时间里细心思考后得出的结论,但他这一番心血被身边这位皇帝无视了。这位年仅十岁的陛下在逐渐掌握了朝政的同时渐渐的开始起了变化,当然单纯就皇位而言,他的果断、心狠、毒辣、无情都是可以成为明君的要素,但这些东西他用的过于彻底、过于明显,他逐渐的开始变得无法听取意见、变得一意孤行。

他的这种变化韦伯看在眼里却无法阻止,他知道自己正在逐渐失去这个朋友,一点点的与他拉开距离,从朋友逐渐变成臣子……乃至于最后会成为铲除的对象。

这并非是年轻大公的杞人忧天,而是一种可以预见的未来,对于科多曼陛下来说,自己知道的太多而且太过详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那就是一个活着的见证,可能现在皇帝还不会杀掉自己,但只要自己失去利用价值、只要皇帝陛下彻底站稳脚跟。那么就是自己离开人世的时候,当然考虑到双方的情分,抱病身亡倒也算是个体面的说法?

虽然十分不愿意,但韦伯不得不开始认真思考如何保全自己,拖延皇帝站稳脚跟的速度是一个非常好的主意,考虑到敌人的强大,也许可以把这一切拖延很长一段时间,但一切都被王妃打乱了计划,那个女人用愚蠢和莽撞还有一条性命告诉这个世界所有人——惹怒一个君主会有什么下场。

“当然,我能明白您不准备放弃这个计划的原因,”在长篇大论之后他略作停顿,深深叹了一口气,“我知道无法阻止您,但恳求您在冲过去之前无论如何都要做好妥当的准备,意图杀害您或者新王妃的证据、淫乱的证据,可以将她立即处死的证据无论多少统统的收集起来,这不需要太久,而有了这些您无论做什么都是正确的。”说这个时候韦伯突然很想笑,他始终想要保留的十三岁的自己正在慢慢死去,那种天真和单纯正在离他远去,他试图伸手将那种伊斯坎达尔所熟悉的品质紧紧抓在手里,却很痛苦的发现若是选择十三岁的自己那么自己就绝对不可能在这个宫廷继续存活下去。

生命和人的本质,他在这两者之间犹豫不决。

失去和得到,本来就是一加一减,没有人可以得到绝对的平衡,想要保住自己的灵魂就应该远离是非在自己的城堡中过着平静的每一天,想要站在伊斯坎达尔身边就要割舍掉属于过去的那天真的自己,只是不再单纯的自己是否能被那个人接受、是否会被认同和承认?

韦伯不知道、也不敢想下去,他害怕自己的推断会毁了一直以来的坚持。

伊斯坎达尔……

伊斯坎达尔你在哪里?

告诉我……我是否还是自己?

告诉我……我是否已经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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