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韦伯][枪教授]帝国伟业4

章四

 

算起来这是韦伯第二次出远门,上一次他离开培拉的时候还相当年幼,漫长的旅程对于当时的他来说是个极大的负担,大公夫人温柔地抱着他,让他躺在自己的膝盖上,母亲的手抚摸过他的脸庞,现在回忆起来那时候是多么的幸福。

一阵冷风掠过,韦伯回过神才发现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马车中,开启的窗子不断灌进冷风,让他情不自禁地拉紧了披风。伊斯坎达尔并没有和他一起乘坐马车,那位先生显然更加偏爱于骑马,享受那种风驰电掣一般的速度。

韦伯不擅长骑马,事实上他不擅长任何体育运动,这点伊斯坎达尔早就知道,但大公心理上的厌恶完全无法阻挡那位先生要让他学一些运动的决心,在最近的教学当中,他就数度尝试着教会年轻的大公怎么骑马、如何游泳,虽然效果差强人意,但总算比以前有了点进步。

马车的窗拉得很大,风吹地旁边的帘子呼呼作响,另一边的椅子上放着一个手提箱,那是公国内现在可以动用的所有财产。看着那些东西,韦伯只觉得毫无胃口,他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足够的勇气来面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事情。这次出行前,伊斯坎达尔把所有的决定权统统丢给了自己,从需要带的东西、跟随的人、留守的人再到送去的礼物、呈上去的信一切都由他来决定。这个难度相当大,至少韦伯在操办了一段时间之后,深深感觉到力不从心。

公国的产出并不丰富,且对于那位出身富裕的王妃来说应该什么都见识过,如果送一些珠宝首饰,恐怕只会是班门弄斧,平白让人看了笑话,所以他在琢磨了几天之后毅然决定只带着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给王妃和王子殿下,不对,应该说年轻的陛下。既然决定站队,那么另一边的一切就应该彻底的舍去,如果让对方误认为还和另一方藕断丝连可不是什么好事。伊斯坎达尔默默的看着他开始安排一切、对所有的命令不发表半点意见,哪怕韦伯有心提问,也得不到合适的答案。

按照家庭教师的意思,这是一种锻炼,没有比实践更能锻炼人的了。

这话在韦伯看来颇有些胡扯的味道,却因为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好继续埋头做起来。随着他逐渐掌握住了整个公国的经济,曾经一度引爆的叛乱局面渐渐平息了,重新降低的税率和逐渐恢复的公正让整个公国显现出了欣欣向荣的气息。

伊斯坎达尔曾经告诉过自己,人民用他们的劳动养活了自己,那么自己就必须以公正来回报对方,但对于百姓来说他们不可能懂什么叫做政治、什么叫做阴谋,所以不用刻意的去引导百姓的想法,只要告诉他们应该怎么做就可以了。

“这个世界是没有对错的,上位者怎么说下面的人就会跟着去做,虽然可能其中有一两个觉得这件事情不对或者是有问题,但只要有强有力的手段就能让一切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办,这就是身为上位者的特权,行使这种特权的时候根本就不必感觉到有什么恐惧和犹豫的地方,也不用考虑手段。”他口中所谓的手段让韦伯感觉不是很舒服,没有人有权利剥夺其他人的生命,如果说为了达成目的而牺牲一些人的话,那么对于那些牺牲的人来说岂不是很不公平吗?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总会冒出许许多多的想法,韦伯只觉得脑袋里乱哄哄的,各种各样的念头冒出来、消失,消失再冒出来。

“我说小子你一个人傻坐着到底是在做什么呢?为什么不关上窗?你不冷吗?”伊斯坎达尔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他出现在了马车旁,吹了一个口哨示意降低速度停在路边,自己则跳下马上了车紧紧拉住韦伯的手,“小子!你冻僵了没发现吗?”他气急败坏的脱下身上的披风包住韦伯,关上窗子拉上窗帘、从行李箱里翻出了管家先生放在里面的手拢,一翻折腾之后,车厢里的温度开始回升这才有了一丝暖意。

韦伯缓过神缩成一团抱着伊斯坎达尔递过来的暖炉,摇摇头轻声说道,“我没事,只是……只是你知道的,太紧张了。”

伊斯坎达尔没有接口,他将那个看起来吓坏了的孩子一把拽过来塞在自己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这一起一伏有序的节奏让韦伯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他闭上眼睛悄悄进入了梦乡。

路还很长,对韦伯还说有足够的时间供他继续思考。

这一路还算顺利,至少没有韦伯想象地那样混乱,伊斯坎达尔开始传授觐见女大公时需要注意的诸多礼节。对此韦伯心里实际相当惊讶,他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己老师身世不明,应该会是林场狩猎人的后代之类的,也许当过两年兵、读过书……反正宫廷礼节绝对应该和这个大汉没有关系,但为什么这个人可以这样熟练的行礼、甚至连宫廷舞也跳的相当不错呢?

“你……到底是谁?”他忍不住的问,这不仅仅已经是满足好奇心,更多的是一种不安。

伊斯坎达尔帮韦伯套外套的手停了下来,他朝着自己的年轻主人看了一眼,突然露出了一种很难说清楚的微笑,那种带着一些危险的笑容让韦伯心头一惊,顿时有些忐忑不安起来,“不、不能说吗?”

“不是这样,只是知道我是谁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对我来说,我是伊斯坎达尔,舍弃了姓名,现在是你的老师,如果你愿意、且不准备解雇我的话,那么我们可能会成为一辈子的师生关系。”比韦伯要高出很多的男人再次弯下腰帮着整理了一下有些皱痕的衣角,在起身的时候顺手揉了一下他的头,这种亲昵略微让韦伯安心了一点,虽然依旧很好奇对方的身份,但他不在准备追问下去。

伊斯坎达尔这几天一反在来之前袖手旁观的态度,连续几个晚上要求韦伯锻炼如何对宫廷中的人说话,他对宫廷中诸多细节了如指掌,指出了相当多从未被韦伯所注意到过的错误,“考虑到你面对的接下来是一位贵妇人,并且养育了帝国这一任的皇帝,所以你必须放低姿态却又不能让他们觉得你有依靠他们的想法,还要显示出独立自主、表现地就好像他们要求你一样。这的确很难,我也知道你可能做不到。”家庭教师先生手中笔一挥,在韦伯前面递上来的感谢词上划了一个大大的红叉,“小子,你要明白,现在是他们希望征求到这个国家所有公国大公的支持,你是他们想要拉拢的对象,虽然你的公国很小、但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如果你现在通敌叛国,反叛军穿过你的公国之后接下来就是平原,他们可以一往直前连续攻占下许多个城市,这是你最大的优势,所以不要觉得因为紧张而显示出你的弱点。”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将前面那张纸塞回韦伯手中,“千万要记住是他们求你,所以不要表现出一丝一毫的紧张,特别要记住你面对的是一个女人,哪怕再厉害也是一个女人。”

“……这话要是让玛莎奶奶听到,她会让你没有下午茶的点心。”韦伯不高兴的撇撇嘴,“我记得我父母曾经有一次吵架,我父亲对母亲说一个女人有什么见识,然后被我母亲用剑狠狠地教训了一顿,那时候我就知道,不能小瞧女人,哪怕再小也不可以。”

伊斯坎达尔挑眉看了他一眼,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转身再次批改起韦伯写好的各种觐见词,他再写了一会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说道,“接下来,我就不会出面了,到了城里可能我会去一些地方逛逛,苏菲大公那边你就必须自己去面对,要做好心理准备。”

韦伯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一闪而过的念头,却又说不出到底哪里很奇怪,但和快各种各样塞在他手里的纸张让他无暇继续思考,最终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韦伯在床上翻滚了几圈这才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昨晚睡得很晚,伊斯坎达尔非常重视这次会面,一反常态逼着他练习了好几遍,疲劳和紧张让他一宿无法安眠,哪怕是起床了依旧觉得头疼欲裂。

今天是觐见女大公的日子,但韦伯依旧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比较好。伊斯坎达尔不满意自己所拟定的所有开场白,但也提不出更为合理的意见,那位先生看起来好像相当不擅长应付女人,说来说去也就只有那么几句,最后只能手一摊让韦伯自己去想办法。

为此他纠结了整整一个晚上,最后只能红着眼睛下了床,“伊斯坎达尔呢?”他打着哈欠问道,身边的小侍从伶俐的帮他穿上外套一边回答,“先生一大早说有事要出去就走了,并没有留下什么话。”

韦伯点点头,虽然还是有些好奇伊斯坎达尔的去向,但现在还是正事要紧。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昨天半夜里想出来的那么几句话在嘴边重复了两遍,这才不甘不愿地独自踏出了旅馆大门。不得不说西里西亚的确是个极为富裕的地方,首府塔萨斯作为一个巨大的商业中心有着各种各样来自四面八方各色各样的货物,韦伯坐在马车里看着周围只觉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他毕竟还年轻,对新奇的事物很感兴趣,外面充满诱惑的世界对于从遥远、封闭公国而来的年轻大公是个极大的诱惑,他有一种跳下马车去逛逛地冲动却在那瞬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伊斯坎达尔那一头鲜明的红发在街角一闪而过。

年轻的大公还想再看的清楚一些,却被另一架马车挡住了视线,等回过头的时候人早就已经消失在街道的另一边了。这让韦伯感觉到一丝沮丧,虽然他不再追问伊斯坎达尔的过去却不等于他不好奇自己家庭教师所隐藏的秘密。刚才和伊斯坎达尔走在一起的还有一个黑色长发的男人,光自己的老师竟然有朋友,关系还看起来这么亲密这一点,就足够让这个年轻人一下子兴奋起来。

“停车!我要下去!”

“大公,别闹了,时间快要到了。”跟在一边的侍从紧紧的拉住他,“和王妃约定的时间已经快要到了,如果不准时到达是一种极为失礼的表现,伊斯坎达尔先生在离开前让我务必带您准时到场。”

韦伯扁扁嘴,他知道这话说得没错但下意识却觉得如果今天不跟上去恐怕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了。他看着马车离那条街道越来越远,最终选择了放弃,“你说的没错,正事要紧。”他挠了挠后脑勺再一次探出头,在远处那高高的白色屋顶就是自己的目的地。

苏菲王妃,或者说是苏菲·罗克珊妮女大公正在那座宅邸里等待着自己。

韦伯下了马车,在下车的时候他脚一滑差一点从马车上摔下来,出来迎接他的侍卫笑了一下,这种带着一丝轻蔑地笑声让他再一次紧张起来。在人生中还从未有这样让他惊恐的时候。

“我是培拉大公,韦伯·威尔维特,特来此觐见皇帝陛下及王妃殿下,烦请通报。”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抬头看向面前那个一身银铠的侍卫,“请禀告王妃殿下,在下遵照皇帝陛下的召请,从培拉赶来了。”这接下来开始一切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所以无论如何不能低头、不能认输。

他跟着侍卫在巨大的公馆里前进,周围奢华的装饰并不能分散他的注意力,这里就如同龙潭虎穴一样充满了危机,他不愿意因为一些小事而分神,最终招来失败。来这里是自己的选择,接下来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足以改变整个公国所有人的性命。

王妃要比想象中的更为年轻一些,她衣着奢华、气质高雅,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给人的感觉不近不远,总有那么一些隔阂却又不是很容易让人察觉得出来。

“您好,威尔维特大公,”她伸出手请韦伯坐在自己的对面,“听说您的父母不幸去世,真是极为让人遗憾,我曾经与令尊见过一面,他是一位气质相当高雅,学识渊博的先生,没有能够当面吊唁他的离世让我很遗憾,不过看起来他培养出了一位相当优秀的继承人。”

王妃一上来就如同拉家常一样的语气让韦伯愣了一下,在伊斯坎达尔假设的所有场面中并没有这样一条,年轻的大公一边暗自叹息自己老师果然一点都不了解女人,一边站起来回答,“感谢您的好意,当时情况的确非常慌乱,我又年幼没有照顾周全还请您见谅,”他抬起头扫视了一眼周围的状况,再一次深吸一口气道,“这一次来,是特地来觐见陛下的。”

一说到陛下这个字眼,苏菲和她身边的一个老人同时抬起了头。王妃笑了起来,态度要比刚才亲和许多,“大公对陛下如此忠心实在是让我感佩,要知道现在首都那边纳什扶持着伪王登基,那个孩子不过是侧妃所生下的、先天有病的孩子,不过3岁能懂什么?是不是?”

“王妃殿下此言差矣,”韦伯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朝门口站立的那几个侍卫看了一眼,“我之所以来到这里,完全是基于对先皇陛下遗诏的忠诚,陛下突然遇害、无法找到真正的凶手这是乌鲁克整个帝国的耻辱,虽然我也在之前怀疑过殿下您手中所持有的遗诏的真伪,但最终忠诚还是战胜了疑惑。”他说每一句话的时候,心里实际上极为紧张,他只觉得心脏几乎已经跳到了嗓子眼里,背上也是冷汗涔涔,“作为先皇陛下的臣子,虽然我从未得以觐见过陛下,却依旧应该遵从他的命令行事,这才是我来的理由。”

没错,就是这样,在战况不明的时候绝对不能朝着其中一方投诚,自己之所以来是因为苏菲手中有遗诏,必须让双方都明白能够让自己献出忠诚的只有那个死人,一旦让他们在下意识中认为自己是一个忠诚的人,那么就会最大限度的保留忠臣所应该有的一切权利,并会不惜一切的拉拢自己。

伊斯坎达尔曾对接下来的事情做出过一些预测,他曾经说考虑到双方皇帝的年龄,自己极有可能会被以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命令所扣留,作为陛下的玩伴可能是其中最好的理由。失去自由是因为皇帝,得到自由也必须由皇帝下令,这是伊斯坎达尔在深思两天之后告诉自己的解决之道。

韦伯相信伊斯坎达尔的话,所以他决定赌一赌。

觐见室里一片宁静,他侧着头打量着苏菲王妃和周围所有人的神色,虽然在这方面他并不在行,但按照伊斯坎达尔的说法,只要做出这种动作就是一种暗示,对方可能会觉得你存有后手或者是有其他的目的,间接会提高对你的评价。

这种技巧在他做起来稍嫌稚嫩,但不等于不能看出一些端倪,苏菲显然有些犹豫,她扫了身边的老者一眼,两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表情好像略有些放松。韦伯摸不清楚他们之前的决定到底是什么,只好继续一言不发地保持前一个姿势继续看周围。

从他所坐的位置看出去,在15步开外的地方站着的那两个侍卫正紧紧的盯着自己,窗外面太过平静,依照伊斯坎达尔以前传授的经验,恐怕也埋伏着什么人。防范如此严密绝对不会是因为自己,韦伯暗自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公国的大公,哪怕剑术高超也未必能够在一瞬间取得先手,想必这里这段时间非常不太平,他收回思绪再一次看向王妃,那边的两人显然已经达成了某种协议,前面还带着几分不易亲近气息的苏菲王妃脸上缓和了许多,她站起来示意后面的侍卫将门打开,没一会就有一个孩子慢慢走了进来。

他只到韦伯的大腿,看起来相当瘦小,一头黑发披散在肩头,碧绿色的眼睛显然是遗传自王妃殿下。对方的名字瞬间跃入韦伯的脑袋,他只花了一秒就已经决定接下去的动作。

他站起来,单膝跪地伸出右手捂在心口,低下头恭敬的行礼,“陛下,臣是培拉公国,受封大公的韦伯·威尔维特,受陛下的召唤从培拉而来,今日能够觐见陛下是臣的荣幸。”他还不太习惯说这些阿谀奉承的套话,所以根本没人感觉出他语气里带着一丁点的欣喜,这点让韦伯觉得有些懊恼。

不过眼前这位年仅6岁的皇帝陛下可能没有发现这一点,他的表情故作镇定但还是可以从眼神中感觉到一丝不自在,“起来吧,我很高兴大公你能来到这里觐见,请坐。”他一板一眼地让韦伯起来,自己也跟着端端正正地坐在了苏菲王妃身边,虽然竭力克制但还是可以看出他颇有几分不安。

苏菲坐在他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在彼此之间沉默了几秒之后,她看起来终于下定了决心,“威尔维特大公的忠诚,我已经感觉到了,感谢你在这种时候还愿意遵照陛下的遗诏行事,我知道外面有很多的流言蜚语,包括陛下的继承权,但我可以告诉你遗诏是真的,乌鲁克只应该有一个皇帝,那就是我的儿子,对于你所献出的忠诚,请相信我会以十倍的价值回报,”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相当微妙的笑容,“陛下还想当年幼,正好是缺少玩伴的时候,威尔维特大公是否愿意在此停留几日,与他作伴?”

这种与其说是邀请不如说是命令的语气让韦伯感觉并不舒服,但他克制住了心里所有的不悦,笑着点了点头,只是考虑到伊斯坎达尔的情况,他最终不愿意按照苏菲的意愿那样住在公馆。

这一番唇枪舌战之后,韦伯走出来时已经筋疲力尽,他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已经空了,虽然得到了最高级的招待,但他很清楚王妃之所以会这样盛情款待他无非是因为现在没有人站在她身边罢了,其他人仿佛更加倾向首都那方。

这消息传来的时候,韦伯曾忍不住质疑过自己的选择,他还年轻,对死亡有着本能的恐惧,他没有玩够、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做,但伊斯坎达尔制止了这种无谓的逃避行为。当自己的家庭教授用力弹了一下自己脑门的时候,曾经在脑袋里存在的那些纷乱统统消失了,这种无言的鼓励让他心里感觉好了一些。当然并不是说没有其他问题,苏菲并没有约定让自己离开的时间,而自己的领地在没有自己之后会发生什么,也让他很相当焦虑,他跳上马车,轻轻的敲了一下隔板,“快回旅店,找先生回来。”

他迫切的希望得到伊斯坎达尔的意见,各个方面的意见,哪怕是被他斥责一顿也比刚才在王妃面前要感觉好。

但伊斯坎达尔没有说任何东西,在听完叙述之后他一反常态的沉默了很久,显得有些心不在焉。韦伯坐在他对面不知道愈发忐忑不安起来,他试图站起来吸引对方的注意力,却最终放弃了这个选择。自己老师心事重重的样子在韦伯记忆里是第一次看到,他实在想象不出到底有什么事情能够让他这么为难。

但这个状态在伊斯坎达尔身上并没有持续很久,很快他就回过神来朝着韦伯笑了笑,“你做的很不错,接下来就一步步的按部就班,”他说道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不过有一点我必须提醒你,苏菲是个相当强势的人,她喜欢将一切控制在她的掌握中,但很遗憾,她并没有足以控制住一切的气量,要在这样一个女人眼前生活实际上相当困难,所以你提出不住在她那里是个明智的决定,但很遗憾她又是个很多疑的人,如果你离开她的视线太久,保不准她会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

年轻大公的表情瞬间变了,他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伊斯坎达尔所要表达的一切,也就是说自己必须在苏菲眼前才能让那位女大公放下心,但他马上就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那你呢?”

“我?”伊斯坎达尔伸出手揉了一下韦伯的脑袋,这已经变成了他表达亲密的一种习惯性动作,“你不用担心我,一切以保护自己为主。”他凑到韦伯面前轻声说道,“你要明白,你是公国的中心,虽然你一切的行事要以公国的利益为主要目的,但你如果不保重你自己,那一切都完蛋了,这话你必须记得。”他说的非常郑重,韦伯瞬间觉得这话是在透露一些讯息,只是自己还没有抓住伊斯坎达尔所想要表达的东西,他并没有继续追问接下来自己老师的去向,反正按照伊斯坎达尔的性格,哪里都无法阻止他前进的步伐。

交谈就此结束,从第二天开始伊斯坎达尔就彻底地消失了,没有人知道他去了那里,虽然侍从中有人提出是否要去找一下,但韦伯最终没有同意这个请求,伊斯坎达尔有他自己的想法,就如同那时候他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一样,韦伯期待着自己老师再一次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以一种让人惊讶的方式再一次出现。

塔萨斯是个很有趣的地方,韦伯在这里见识到了许多在自己公国中从未见到过的东西,零零总总各式各样的商店让他流连忘返,他好几次在图书馆里呆到闭馆为止,这里的书要比他城堡中所拥有的更多更全面,其中更加不乏一些珍贵的手抄本,在这里韦伯觉得自己可以从公国冗杂繁复的文件中解脱出来,得到一丝心灵上的放松。

很快他发现自己所借阅的书中有极大部分和一个名叫肯尼斯·E·A的人重合了,这种极为类似的口味让韦伯很兴奋,他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认同感,甚至对这位E·A先生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虽然伊斯坎达尔教了自己很多东西,但他还想知道的多一些、更多一些。

从自己公国走出来的那一刻韦伯才发现自己曾经是多么的渺小,把公国当成是世界的自己就如同井底之蛙,虽然伊斯坎达尔一直教导他世界、帝国、辽阔的疆土和无尽之海,但真正能够体会这个意义的还是在到达塔萨斯之后。

他内心迫切的希望自己能够快点长大……快一点、再快一点。

可以成长为足以看遍这片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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