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尔花费了点时间和口舌终于说服托尼解除了098身上的学习限制系统——他不得不为此下了很多保证、做了无数承诺才让钢铁侠按下确认键，即使如此史塔克先生依旧喋喋不休地重复着人工智能可能造成的危机。

“当然我不是想让你厌烦，索尔，但我们吃过这苦头所以不能再来一次，”托尼已经从黑寡妇那里听说了昨天发生的事情，作为普通人类他们当然无法听出“I’m groot”里存在的细微差别，但索尔动容了那一秒确实让人无法不在意的事实，雷神到底听到了什么成为了一个梗在钢铁侠喉咙口说不出的问题，他当然希望这种毫无意义的教学课程能让索尔分掉点注意力但绝对不希望雷神培养出个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留心点我的朋友，虽然这话有些残忍，但那不是洛基，你要清醒点。”他并不想这么直白——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托尼·史塔克先生根本不愿意去扮演点醒雷神的角色，这些话已经说得够多了，他不喜欢这种浪费口舌的重复工作。

雷神点点头，他既没有答应也没有立刻否决一切，只是若有所思地注视着098的身影，不得不说，托尼在制作这个仿生人的时候用了极大的耐心和努力，他几乎——是的，从侧面来看几乎与洛基本人一模一样，虽然正面还有稍许的缺陷——索尔能够明确指出与他弟弟相貌不符合的一二三项但如果他全都说出来的话恐怕会激怒钢铁侠，毕竟众所周知，托尼·史塔克先生可一点都不喜欢洛基，而一旦让他发现098有那么一丁点特殊的话，这个仿生人恐怕会被立刻销毁。

是的，索尔心中已然有了一个隐隐约约的念头在蠢蠢欲动，诚然他不了解仿生人的基本程序设定——地球人擅长这个，但作为阿斯加德人，他对格鲁特语更有心得，那绝对不是普通程序计算偶尔出错一次才能够发出的声音。

索尔！索尔！！

那两声呼唤如影随形地在他耳畔一次又一次响起，他几乎要将098与洛基……与他那可怜的、被灭霸捏在手中的弟弟的形象重合在了一起，当然他知道自己这是毫无缘由的妄念——洛基已经死了，与其他阿斯加德的子民一起成为了星辰的残骸——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若是洛基是纯粹的阿斯加德人，索尔还能指望一下两人在英灵殿相见的未来，但遗憾的是奥丁给予他兄弟的加护魔法只能让他看起来像个阿斯加德人而不能让约顿海姆的王子也像其他人一样进入英灵殿。

这是锥心之痛。

索尔甚至怀疑这直接影响到了自己对098的判断。

他一边纠结于洛基已然无法被找到的灵魂到底会出现在哪里，一边忍不住地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思念吞噬着神明的精神、让他在一瞬间产生了幻觉，让他在那一次又一次的格鲁特语中听到了他兄弟的声音。

“是的，也许我的确是疯了，”他站在098面前忍不住扯出一个假笑，那表情难看极了，仿佛是吃下了某种毒药而药效正以极为恐怖的速度在雷神的五脏六腑里打着转，“托尼觉得我在做完全不科学的事情，我认为他说得有些道理。”

“什么是科学？”098眨了两下眼睛反问道，“如果你的意思是指教授我某种其他外星语言的话，我认为是很有趣的事情，学习，无论学习什么都会让我的程序进行一定意义上的升级，但升级系统现在正处于关闭状态，如果需要开启请联络史塔克先生。”

他果然不是个人类，索尔忍不住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他不太擅长和这种冷冰冰的生命体打交道，仿生人有些时候过于程序化的回答再加上那刻意被制作出来的形似洛基的外表会让雷神无法控制得产生怒火，他知道自己应该克制那莫名其妙的冲动和愤怒——这不该怪制造出他的托尼、也绝对不应该将罪名加诸于什么都不懂的098身上——但代替品和本人依旧有着截然不同的地方，他为自己有那么一秒将098认成洛基而感到羞愧。

“我觉得，”他轻声咳嗽了一下，仔细整理了几秒自己的思路才缓缓说道，“我觉得你的格鲁特语已经很好了，我们再说最后十遍，明天就可以学其他课程了，当然我希望你的程序能让你理解，能够灵活运用各种外星用语会在未来对复仇者联盟有所帮助。”

“你说的很对，奥丁森先生。”098点了点头，然后毫不犹豫地开始复述起那枯燥无聊的格鲁特语。

“I’m groot”一遍，听起来没什么问题。

“I’m groot”两遍，好吧果然是我那时候走神了？

“I’m groot”三遍。

“I’m groot”四遍。

“I’m groot” “I’mgroot” “I’m groot”五遍六遍七遍——好吧索尔已经非常确定自己那时候肯定是听错了。

“I’m groot”八遍。

“I’m groot”九遍。

“索尔，我还活着。”

雷神停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