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破碎了。

尼克斯刚睁开眼睛的瞬间就发现皇帝陛下一脸肃穆地坐在自己身边——这大概可以算是他人生中最为危机的场面了——十几秒前他刚刚真挚地向王子殿下告白（事实上仔细想想，尼克斯甚至都不能确定以诺克提斯当时的精神状态，他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在说什么），十几秒后他就不得不面对一脸严肃的国王陛下，这简直就是对心脏的最大考验。

“感谢六神！”露娜弗蕾亚公主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王之剑的王牌绷着脸转过头，戴涅布莱的王子和公主、尼夫海姆的宰相居然都站在一边，克劳则躲在最后朝着自己微笑，这种组合看着就非常不妙，“你俩晕过去整整四个小时了，不过总算还是把他带回来了，”公主三下两下就说清楚了这中间发生的一切，在尼克斯走进王子房间之后没有多久，门外的人就察觉到里面有一阵剧烈的魔法波动，门被魔法反锁、瑞布斯殿下不得不花了很大功夫才破门而入，这动静惊动了宫里的所有人，哪怕是还在于尼夫海姆宰相会谈的皇帝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没人能靠近尼克斯和诺克提斯，他俩悬在半空中，周遭空气中的水分被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冻成了冰霜，在几次尝试未果之后，最终是皇帝陛下出手将两个人从半空拉到了床上，并且非常努力地一直与那股强大的魔力对抗，方能将时间拖延直至尼克斯在梦境中找到诺克提斯并唤醒他为止。这中间在场的所有人为了维持这场拉锯战都几乎耗尽了自己的魔力，公主殿下的意思显然非常明确，但尼克斯就是忍不住朝艾汀那边看了一眼，红头发的宰相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位王之剑的审视目光，他歪着头略微地抬了下帽子冲着这边回了个笑脸。

无耻至极。

尼克斯忍不住地想到，对方显然算计得非常周到，将自己和尼夫海姆撇得干干净净，如同那可恶的十二年前的魔物捕捉器一样，都是早就安排好了的。但现在他却没有心思搭理那位老奸巨猾的宰相，身后躺在床上的诺克提斯看起来非常得虚弱，也许是刚从梦境中被猛然唤醒的关系，他的意识依旧还沉浸在皇帝陛下驾崩与路西斯王国被毁灭的片段里，以至于他睁开眼睛之后，甚至无法辨认出露娜弗蕾亚公主和凑上去的其他人，只紧紧地抓住雷吉斯陛下不肯放开。

这对父子紧紧地依偎在一起，雷吉斯陛下虽然一边说着怎么长大了突然撒娇起来了，但却始终没有放开独子的手，他看了眼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都非常理解地退了出去。

只留下了尼克斯一个人。

“做的好，”皇帝陛下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将王子重新哄睡了，不过大概刚才在梦境中精神严重受过打击，诺克提斯看起来睡得很不安稳，雷吉斯陛下不得不靠在床头边始终抱住他，方能让年轻的王子不再颤抖，“那么现在告诉我，诺克提斯看到了什么？能让他反应这样大……是我的死吗？”

尼克斯在沉默了几秒后终于点了点头，“我赶到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凶手是谁，诺克提斯殿下应该也没有看到，但以周围的环境来判断应该是尼夫海姆的人下的手。”他详细地解释了一下自己所碰见的一切，只是他刻意省略掉的关于克拉鲁斯·亚米提亚斯及自己的死亡讯息却并没有瞒过雷吉斯陛下。

皇帝陛下好像对这一切都心里有数——事实上在尼克斯看来对方也未免太胸有成竹了，“这并不意外，战况如此激烈，既然已经到了逼不得已连同因索尼亚都要赌上的情况，那我们都会战死也并不是很让人吃惊的事情。”他轻轻地揉了一下王子的脑袋，大概是因为有了动作的关系，诺克提斯一下子就惊醒了，“没事，我在这里，爸爸一直都在这里。”国王陛下又轻轻地拍了他两下，总算让年少的王子再一次冷静下来。

“他被迫看到了很多东西，”尼克斯沉声说道，“我赶到的时候整个人精神几乎濒临崩溃，虽然说现在已经被拉回到了现实，但要康复也许需要很久。”此时此刻这位王之剑的年轻人突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皇帝陛下对梦境中发生的一切并非一无所知，虽然不太能够确定陛下到底知道多少，但毋庸置疑，他对这次袭击可能是早有心理准备的，“虽然不太清楚是为什么，但这样对殿下来说不太好吧？”

“你倒是非常敏锐，”雷吉斯陛下笑了一下，将死死拽着自己的诺克提斯往被窝里塞了塞，“正如同你所猜测的那样，我早就知道你所看到的会是什么了，因为在很多年以前，我就已经看到了一切。”

==========================

早说过了，爸爸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