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下四十

走廊里终于平静下来,莱格拉斯趴在阿拉贡身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脑袋被玻璃碎片划伤了好几道口子的警察先生笑着伸出手揉了揉这年轻人金色的头发,“我在想……”他轻声咳嗽了两下,忍不住朝对方那沾满血迹的衣服上扫了两眼,“我在想,如果你父亲知道你现在这样,不知会有多生气,说不定会被他用你们意大利人特有的方式处决的。”

“放心,我会在狂欢节的时候找神父赦免你的。”莱格拉斯低声笑了起来,“当然,为了让观众有绝对的视觉享受,我会在刽子手即将割断你脖子的那一瞬间才出现。”

“那真是谢天谢地了莱格拉斯老爷。”警察先生带着点感激不尽的语气接口,顺势站了起来,“那么我尊敬的莱格拉斯先生,你愿意和我一起继续向前吗?”

“当然。”莱格拉斯朝墙上的监控器上扫了一眼,索伦依旧在原来的老位置上啃着手指,也许是因为派下来的人迟迟没有回应的缘故,他看起来有些不安。虽然阿拉贡现在的心情与他的职业所必须坚持的正义感不符,但年轻的警察先生此时此刻倒是颇为希望索伦快点离开。毕竟这个疯子是个什么都能做出来的神经病,身上说不定还藏着足以把这整个监狱都炸光的弹药,在没有确定对方人数和所在位置的情况下,阿拉贡不希望和对方产生任何一丝硬抗的可能。

“……你说他会走吗?”莱格拉斯侧过头颇为好奇地问道,“越狱的人难道不应该立刻走吗?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等接应吗?”

“不……是暴雨。”阿拉贡看着最上方的屏幕忧心忡忡地回答。

 

“是暴雨……”埃尔隆德刹住车,忧虑地朝天边看了一眼,暗沉宛若黑色幕布的天空不断被闪电划开、雨水倾泻而下逼出了储存在沙粒中的所有热度,闷热和潮湿哪怕是打开了车内空调也依旧无法完全祛除。

但这并不是车内狭小空间里令人几近窒息的气氛的主要源头,一直绷着脸的金发公爵在刚才那段漫长车程中长时间的沉默后终于因为停车而有了一点反应,“为什么停下?”他的声音里压抑着焦虑和怒火,甚至还有点在不想去想象的绝望。

“瑟兰迪尔,冷静,你现在必须冷静下来。”埃尔隆德看着眼前几乎无法继续前进的路况皱起了眉头,他内心的焦虑其实并不亚于身边的恋人,只是习惯性的收敛情绪让他看起来还勉强算是冷静,他深吸了一口气立刻接通了甘道夫的电话,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显然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机场因为雷电而拒绝飞机起降,周边的所有警力也因为狂风大作不得不投入一部分去危险地带巡查,在这种不知前途没有后路、空无一人唯独风雨作伴的沙漠中心只有他俩的车依旧停留着。

理智和现实在告诉埃尔隆德,自然的力量是如此可怕,而人类则如此渺小,他们只能用等待来换取继续前进的机会,但情感却没有办法让他继续停留在这里,哪怕面对的是再怎么可怕的深渊,只要一想到深陷其中的是自己的亲人,他就如同瑟兰迪尔一样急不可耐。

“再进去一点导航就没有作用了,只能靠指南针和运气。”教授先生看了比他小上几岁的公爵先生一眼,自然知道在那看似平静的表情下隐藏着多少紧张和急切,“那么先生,”他勉强朝瑟兰迪尔笑了一下,“做好雨中冒险的准备了吗?”

车猛然朝前冲去,在风雨和沙尘中前进。

静谧的车内可以清晰地听见雨点和砂砾打在车顶和玻璃上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响声,在这几近黑暗毫无光亮不知前路的行程中唯有指南针勉强能让他们分清楚方向。

瑟兰迪尔紧紧闭着眼睛,此时此刻距离阿拉贡和莱格拉斯抵达监狱差不多已经过了两个半小时,而监狱里的双方还在彼此僵持中。

索伦手边的人手其实并没有阿拉贡和莱格拉斯想象中的多,在这长达二十年的封闭式关押中他能够支使的人并不多,而在刚才那场肆无忌惮的屠杀中他也耗费掉了比那两个年轻人所估计的更多的弹药。

索伦依旧坐在桌子上,他的脚尖点在一滩几近干涸的血迹上,一个女性狱警的尸体倒在不远处的墙角边,作为一个从本性上就不存在任何怜悯的活生生的恶魔,他非常满意自己所看到的东西。

死亡、尸体和凌驾于他们之上的控制欲。

曾经有人称呼他为魔鬼——这个词实在是太过轻描淡写了,完全没有体现出他本人所能做出的恶的极限——索伦对那个家伙的回答是脖子上的一刀,事实上大部分人都因为电视剧的缘故认为割喉是只要抓住对方的脖子,逼迫那家伙露出喉咙就能完成的事情,实际上那根本就是剧本里的胡扯。

露出喉咙只能割断对方的气管,如果运气好的话那个家伙还能苟延残喘到医生来救他的命,真正的割喉是要侧过那家伙的脑袋,在脖子边靠近软骨的部分下刀,那是致命的颈动脉,只要轻微地划开,就能看到血液如同花朵绽放般拼命向外涌。

他抓住那家伙的头,给脖子来了一刀,然后就愉快地看着对方在拼命喘息中逐渐失去了生命,这种猎杀并不是索伦第一次的作品却是他印象最为深刻的。

甚至也只有那个人的名字让他一直记忆犹新。

真巧……在时隔二十多年,在这个他极端厌恶、极度想要彻底毁灭的地方,索伦·安娜塔居然会突然回忆起往事。

他目光空洞地朝窗外看了一眼,黑暗来了、风暴也来了。

“……我们走,下面的那两个别管他们了。”这并不是什么怜悯,而是索伦本能地想要留下点什么来证明自己的伟大。

他希望所有人都知道——不光是借助尸体、也必须借助于别人之眼、别人之口来证明自己,证明这个巴比伦城的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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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写那个神经病写的最好我自己都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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