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辰之下三十五

埃尔隆德缓缓走进书房就看到瑟兰迪尔靠在卧榻上记着什么。一束阳光穿过高处装饰着的彩色玻璃照在他手中的笔上,反射到对面的墙上形成了一条长长的白光,微风吹入撩起了他几缕金色发丝。在教授先生印象中这应该是公爵阁下难得的柔和状态,在这被他定义为足以安心显露出真实自己的地方,在卸去平日的凌厉与攻击性之后,原本如同刀锋一样锐利的气势不见了踪影,这个名字中被赋予春天含义的先生虽然在过去的大部分时间里都用寒冰笼罩住自己但现在显露在埃尔隆德面前的却是难得一见的冰雪消融的样子。

教授先生走过去在瑟兰迪尔的长发上印上了一个吻,这才发现公爵阁下手中端正记录的并非是他庞大事业中的某个部分,而是一本兰花培养手册,在最新的一页上他对自己正在培养的某种名贵品种正面临的问题显得有些忧虑。

“哦,也许它应该晒晒太阳。”对花卉栽培不怎么精通的教授先生这样建言道,“要么晒太阳要么多浇水,这应该是种花的两大诀窍不是吗?”

“显然,你家花园里的植物应该不是你种的。”瑟兰迪尔斜睨了不懂行的恋人一眼,“按照你的养育方式,我怀疑也许只有塑料植物才能承受你对它们的厚爱。”

这实在是有些刻薄的评价,但埃尔隆德并不介意瑟兰迪尔的这种尖刻,反而因为想象了一下“花丛茂密”的花园而一下子笑了出来,“暮星如果发现我把她喜欢的花园弄成那个样子恐怕会非常愤怒。”

“然后也会离家出走?”这话里带着点隐藏很完美的小期待,而埃尔隆德则一下子看破了瑟兰迪尔内心深处对莱格拉斯离家出走始终存在的愤愤不平,这让他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顺理成章地收获了恋人的一个愤怒白眼,“好了,你要承认,莱格拉斯长大了。”

“容我提醒你,暮星离开家上大学的第一天晚上你给我打了整整一晚上的电话,从怎么换尿布开始说起,几乎每几分钟就要对我重复一下‘她居然不想让我的大学’,所以从这点看你没比我好多少。”明明在对待儿女成长的问题上双方半斤八两没什么太大差别,不能因为暮星比莱格拉斯大上两岁就用这种过来人的语气劝慰自己,况且所有的教育理论他都懂但做起来却无比困难。

不过万幸的是,这几天莱格拉斯和阿拉贡呆在一起,虽然那个警察小子在幸运值上很让瑟兰迪尔忧虑(在这点上他拒绝承认其中也有莱格拉斯的问题),但至少人品没什么问题,只要两个人安安稳稳地呆在家里,瑟兰迪尔不用为安全问题担心。

被说中心事,并且最近开始忧虑起女儿婚事的父亲(哪怕女儿并没有恋爱、对象的存在更是无从谈起)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女儿总要嫁人的。”瑟兰迪尔忍不住再给了这可怜父亲心头一刀,在收到对方怒视的时候摊了摊手,“看,你的心态和我的心态其实没什么差别。”半斤对八两,谁也别说谁。

“好吧,你是对的,无论是你的儿子还是我的女儿都已经长大了,他们必将有他们自己的生活,而我们同样也有着彼此。”他俩肩并肩坐在一起,如同年轻时代一样悄声说着话,偶尔教授先生会翻阅一下公爵先生手上的小册子——后者在绘画上显然很有天赋,整本兰花笔记上都有相应的素描和水彩——这种难能可贵的耳鬓厮磨时间却在下一刻被一通电话所打断。

埃尔隆德按下了接听键,从里面传出的是两声极为响亮的枪声。

然后停顿了几秒,又是一阵扫射,埃尔隆德几乎能够想象出这样的画面,在一个狭小的房间里,有个人——看在上帝的份上他还没来得及仔细看一下到底是谁给自己打的电话——拨通了号码,在还未开口之际就被迅速地击倒、然后是对方大范围的无差别射击,不可能有人在这种频率的攻击下活下来,以这种样的装备来推断,这也许是一场屠杀。

而就在埃尔隆德准备打开功放听听仔细的时候,他瞬间只觉得浑身冰凉,无数不好的预感一个接一个从心底冒了出来,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个电话应该是他派去监狱打探情况的人所发出的最后信息。

这不但意味着那个年轻人的身死还意味着那个地方现在已经非常危险了。

在一声清脆的响声后,这个历时四十五秒的电话被彻底终结了,埃尔隆德在重复听了一遍录音之后神情凝重地找上了甘道夫。

“有个坏消息,甘道夫……那个地方有人越狱了。”

“什么?可……可阿拉贡和莱格拉斯在三小时前一起去了那里,算起来差不多要抵达了!”司法部长半是震惊半是恐惧地叫了起来,埃尔隆德只看到瑟兰迪尔的脸色瞬间变了两下,手中的笔也在本子上划出了长长的一道墨迹,这种惊恐和震惊甚至还带着点绝望的申请让他已经完全不想去问为什么莱格拉斯也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阿拉贡会今天去等等问题,而是瑟兰迪尔会怎么样。

“嘿,瑟兰迪尔……看着我!”埃尔隆德迅速拨通了阿拉贡的电话,在一阵等待中(其实不过几秒,但教授先生却觉得这比过了一个世纪还要漫长)系统转入了语音等待,莱格拉斯也同样如此,这种不知生死的局面哪怕是埃尔隆德也一时有些不知所措,对于这两个年轻人的忧虑已经远远超过了对接下来的情况的分析,甚至有那么几分钟他的脑子里空荡荡的,唯一能看到的只有偶尔一闪而过的这两个人的影响,“不不不!他俩肯定是因为什么没有能够接到电话,可能是没信号……”他的话还未说完,瑟兰迪尔就站了起来。

公爵先生镇静下来要比想象中快地多,虽然他的脸色依旧苍白无力、嘴唇也因为方才过于紧张而被咬出了牙印,乃至于他的双手依旧有些发抖,整个人的思路也显然与埃尔隆德一样混乱,但出于一个做父亲的本能他站了起来,然后带着那不允许任何人拒绝的气势说道,“那个地方你认识对吧,带我去!”

埃尔隆德沉默了几秒,然后退开一步说道,“很好,我们一起去。”

找到我们的儿子、杀掉那该死的索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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