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韦伯]解梦

年轻的王坐在阿波罗神庙的正中若有所思,皮提亚坐在远处一个高高的三脚架上聆听着少年王的倾诉,雾气和侍者还有其他预言师手里捧着的香料覆盖了整个庙宇,为了解梦,这位王进贡了大量的祭品,除了黄金与宝石,月桂和香料,甚至还奉上了自己亲手猎的狮子。

“这几天我夜不能寐,不断在重复着同一个梦。”山羊的叫声让连日来没能好好睡一觉的他非常不快,按照常理来说,以现在马其顿的局势他是不应该出现的,帕萨尼亚斯在十二天前刚刚谋杀了他的父亲,虽然他的母亲及时稳定住了形势,但鉴于还有葬礼、继承权及各种各样麻烦的后续问题,这位年轻的、刚刚继位的王本不应该来到这个离马其顿十万八千里远的地方做这种莫名其妙的解梦预言,但那横跨在心头不断闪现的梦境,却让他日夜难安。

“梦里的那个人应该是我,当然也说不一定,他几乎比我现在大了两圈,”判定对方是自己完全是因为佩剑和布西发拉斯的缘故,那是性格极其高傲的爱马,除了自己以外无人能够骑乘它,“我从这头奔向另一头,半空中有金色的光芒朝我飞来,背后有细碎的哭音,就像只没了家的小鹿呜咽个不停,这是必死的场面,我却十分平静,仿佛一切命中注定,毫无怨恨。”这不是王者的风范,即使是他的老师亚里士多德也曾经说过,他是一个能忽喜忽怒的人,可以大笑着饮酒也可以转眼拔剑相向,可能是因为父母之间剑拔弩张的关系,也有可能是因为奥林匹亚斯夫人越伸越长的手,他如履薄冰毫无安全感,“我的老师曾经评价我是世间罕见的笨蛋,梦里的我明知会死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可见老师并没有说错什么。”他冷笑一声,心里却对那个哽咽的声音异常介意,“我从不避讳战斗、更不会逃避,但那些光点、那些风景却绝对是现在能够见到的场面。”

“所以告诉我,太阳神指定的预言者,这些场面是想要告诉我什么?我在人间还是在天上?”

“我奉上了十斤黄金、三十斛珍珠和宝石,献祭了十头山羊和十头耕牛,我可以许诺马其顿永远不进入德尔斐,但我要一个答案,让我打消疑虑、让我顺利安眠。”

房间里的雾气让人昏昏欲睡,年轻的王者却越来越心焦,皮提亚没有唱歌、没有浇祭,原本应该被点燃的火焰毫无动静 ,即使是其他祭祀们也因为这不同寻常的沉默而惴惴不安,但最终那位身穿少女服饰,岁数却至少已经过百的老人抬起了头。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示意年轻人过来两步。

那是理应不能够被任何外人所触碰的女祭司,亚历山大曾经听说过许多关于这里的奇妙传说,太阳神的光辉笼罩在这座神庙里,所有放肆的人都会在第二天暴毙而亡,但他并不惧怕神明、因为他本身就是神。

他慢慢地走过去,视线的余光却不禁在周围人身上一一扫过,他以为会发生点什么——克里奥佩特拉和她的儿女们在他父亲死后曾经一度蠢蠢欲动,但伸出的月桂叶环却让他有些不明所以。

那是胜利的象征。

那是王者的寓意,若是从女祭司手中接过它甚至有了更深、更微妙的承诺。

这是神明的恩赐、是比解梦的预言更有用的神谕,它一下子安抚了亚历山大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将所有的犹豫和迷茫在顷刻间化为乌有。

“我是亚历山大、是腓力之子、是宙斯之子,是人、是神,无论梦里的人是谁,无论在何方、在何等奇妙的世界中,我都是王者,至于那个孩子……”他微微地笑了一下,反手将桂冠戴在头上,“倒是非常可爱,若是不哭的话说不定还能逗一逗。”

我迎接我的命运、我的理想、我的战争,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若有机会相会,应是在未来、在另一个世界,在跨越了人与神的界限、在无尽之海的另一头,在思念着我的你的意识中。

再次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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