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与某个人类的再次相会（下）

这实在是个非常找死的想法，这位先生冷静了一秒后立刻否定了刚才的念头，它完全没有去做的意义，事实上即使他挟持人质成功，在这个moss主场的地方也提不出能让AI动心的条件。其实在这里就能看出莫少华先生在行为处事上的不成熟和做事冲动的性格特征，作为基因筛选而诞生的新地球人，他与他的同胞们一样比过去的人类拥有更高的智商、对于各类恶性疾病有了一定的免疫力、能够更好地适应地球表面的恶劣环境，但也正因此人类天性中的“傲慢”会更容易地出现在他身上。

如果换做是刘培强的话，作为受过正规军队培训的中校必然不会在登上空间站之后立刻脱下机械外骨骼。moss立场不明，没有证据能够表明它不会做出伤害人类的事情，而关闭AI必定会触发它的防御机制，哪怕它没有伤人的想法，领航员号本体的防御系统也绝对不是吃素的，人类的肉体根本不可能抵御机器的攻击。

这一点，莫少华直到方才刚刚想明白。

如果可以的话，这位先生在下一秒恐怕会冲出门直奔对接口把丢在地上的机械外骨骼重新套上身，但就在刚才维生舱门被打开的瞬间，他听到了身后移动门被关闭的声音，即使再怎么胆大包天、有再多的雄心壮志他也只能安安分分地呆在一边。

Moss没什么动静，要不是红外线探头还在工作，莫少华说不定会认为它进入了休眠模式，考虑到从舱门打开到里面的人苏醒至少还需要个十来分钟，他那颗刚刚熄灭的想要搞事的心又悄无声息地点燃了。地木危机一直以来都是学生时期重要的知识考点，韩朵朵的即兴演讲是小学课本的必背课文、刘培强更是一个人占据了古代史整整六页，即使是像莫少华先生这样对moss提供的历史嗤之以鼻的人类也曾对这位奇迹的创造者表示过敬意，但如果创造奇迹就能成为一个克隆理由的话，那纵观这两千五百年，能够被复活的天才何其之多，为什么moss偏偏要选择他作为复活对象呢？

“你是因为他烧了你的主控室所以一直耿耿于怀吗？”

“记仇两千五百年？”

“之前指挥我开飞船的时候你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现在这么安静？要我帮你检修一下线路吗？”他试图根据moss的回复去判断AI对人类的感情尺度，但对方显然没有上钩，无论他的思维怎么跳跃，至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当然moss的沉默并不代表它什么都不会去做，藏在领航员号最深处的主控制室在确认刘培强即将清醒的瞬间开始工作了。

空气含氧量和重力都进行了修正，重新定成了当年的数值、清点了补给——特别是蔬菜的存量——moss比莫少华想象得要老奸巨猾地多，而反抗组织也没有莫少华所以为的那样密不透风，他那些不得不强制劳动一百个小时的朋友中就有一位小指换成了机械指，虽然那东西并没有网络共享功能，但在设计时为了防止机械指故障，而在里面植入了一小段防逆转程序，定位程序自然也埋伏在了这段代码里。它只工作了一次，但也就那一次让moss得到了旧飞船的坐标。如果moss想要瞒住人类什么事情的话，人类是几乎无法察觉到它的计划的，所以替换补给品之类的小事根本没人发现，甚至直到现在莫少华都没有发现自己之所以能够上天、来到领航员站完全是因为moss需要一个人类出现在这里。

仅此而已。

这是理论上moss第一次诞生出“犹豫”这一情绪，不过若是它重新检索为这次计划所衍生出来全部代码的话应该能够发现“犹豫”至始至终是存在的，从它计划复活刘培强的时候就已经深埋其中、根深蒂固、不可撼动。

Moss在犹豫，它至始至终都处在矛盾中，他应该活过来吗？他活过来能否解决自己的问题？他还是那个自己认识的刘培强吗？它的系统无法判断，毕竟AI检测人类是否相同完全依靠DNA，而人类判断一个人是否是本人却有着属于人类的独特的判定模式。

灵魂是个虚无缥缈的词，moss不能够在系统里检定它的存在，但从黄金时代开始到现在鬼和灵魂却是地球人类永恒不变在讨论的话题。

Moss“犹豫”了很久最终将这一切交给另一个人类去判断，而莫少华就是被选中的那一个。

这到底好不好AI无法确定，它的感情系统还没有发达到与人类一样的程度，但从始至终，那跨越了两千五百年的被它定性成“遗憾”的字符串始终在运行着，就如同其他正常运行的程序一样流淌在它每一条线路中，直至今日。

维生舱又发出了几下轻响，在完全得不到moss回答的情况下莫少华只能回过头，便看到那个人伸出手晃晃悠悠地从里面爬了出来，“我是……我是联合政府驻领航者号宇航员刘培强，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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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了又改……在办公室里打了12遍草稿，丢了一堆纸

如果有人GET不到莫少华先生的存在意义的话可以去看第一章的题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