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韦伯][枪教授]帝国伟业3

章三

 

帝国历429年3月12日,乌鲁克发生了一件足以震动整个大陆的事件,成为了在日后史学家笔下拉开大陆动荡史的序幕。

乌鲁克王吉尔伽美什遇刺身亡,他的挚友,同时也是帝国宰相的恩奇都留下遗书承认自己是幕后主使,自尽身亡。三皇子,年仅六岁的科多曼继承了帝位,被后世称为大流士三世,朝政被皇妃苏菲及国舅拜苏所掌握。

这则消息一瞬间席卷全大陆,韦伯也得到了这个消息,在这半年的历练中,他要比以前成熟了很多,虽然在很多事情上想法还带几分天真,但伊斯坎达尔却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个学生相当擅长举一反三,可能他并不是最适合统治的人,但却是一个极好的治国人才。这份心思活动了一下却马上被他抛诸脑后,“皇帝陛下突然逝世你必须谨慎,”他示意韦伯将桌子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起来,跟着他一路来到图书馆中间那摆着的地图前面,巴比伦城早就被他用红笔划出了一个红框,“一朝天子一朝臣,一旦上位者发生变化,那么很多事情都会跟着改变。”他伸出手轻轻松松的就能指到韦伯怎么也够不着的首都,“我说小子,这半年来你已经学到了不少东西,所以这件事情我并不准备给你任何提示,就听听你的看法,算是这段时间以来的第一次考试。”

韦伯顿时紧张起来,他张口结舌的看着伊斯坎达尔,“考、考试?你从来没说过!”

“难道考试还需要提前一周通知你,然后就如同学校里那样帮你划一下范围,告诉你应该背诵哪几条吗?”家庭教师先生伸出手重重的在年轻的大公脑门上弹了一下,“说吧,说错了最多只是罚你不吃玛莎夫人的下午茶而已。”

“阿呀呀呀好疼!”韦伯捂着头缩到另一边,苦着脸看了伊斯坎达尔一会,“陛下的死很有问题,当然宰相的死也很有问题,可是,要说到底是谁干的,不好说……”在刚收到消息的时候,韦伯就下意识察觉到了这个死讯中存在的问题,他虽然从未能够觐见吉尔伽美什,却也曾经看过父亲得到过来自首都的手令,里面有几张是王的亲笔信函,可以从中窥知一点点王者的性格,“陛下是个极度自信的人,如果真的是死于非命,恐怕只有极为亲近的人才能成功吧?”

伊斯坎达尔没有说话,他拖了一个椅子坐在旁边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韦伯继续说下去。年轻的大公仿佛受到了鼓励,深吸一口气扶着窗继续说道,“父亲曾经告诉过我,陛下的挚友只有恩奇都大人一个人,但能亲密成那样,想必恩奇都大人不可能背叛他吧?如果假设这件事情并不是恩奇都大人做的,那么动手的人肯定不止一个、参与的人也绝对不可能只有几个人?肯定是一个早有预谋、计划周详,所以现在谁得利谁就应该是主谋。”韦伯越说越顺口,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一回事儿,“那么王妃现在带着年幼的陛下控制王国,难道不就是她做的吗?”他说到这里,这才觉得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突然红着脸变得惴惴不安起来,“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

此时窗外天色已缓缓暗去,他可以看到的是远处一片漆黑的森林和隐约在中间闪烁的几点灯光,前几天伊斯坎达尔曾经带着他深入过那片森林,隔着河流和悬崖窥探对面的反叛军。虽然当时家庭教师先生并没有说话,但韦伯心里很清楚,一旦开战自己的公国将会首当其冲。

“……是不是我不该说那么多?”他收回思绪,再一次将前面的话重复了一遍,“昨天你给我的书里写着,作为上位者要学会隐藏自己的心思,所以我不该说这么多对吧?”

伊斯坎达尔愣了一下,他摸摸脑袋最终把“那本书实际上自己根本没看过,里面说了什么一点都不清楚”的真相给咽了下去,“这里才我们两个人,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只是我想让你说的并不是首都如何,而是这里会怎么样。”

这里?这里难道不应该一切如常吗?“除了防备反叛军之外,难道还需要做什么吗?”年轻的大公不可思议的问道,“只要不发起战争,我们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大改变不是吗?”

伊斯坎达尔朝韦伯看了一眼,并没有夸奖或者批评他的发言,他跟着那个年轻人一起靠在窗边看着远处的风景。夜景逐渐明显起来,远处的森林与山还有天际连在一起,形成了一条长长的蓝色弧线,对于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他要比身边的年轻人更为清楚。

战争,很快就要到来了。

而且是席卷整片大陆的战争。

“要小心啊,小子。”他的声音里带着极浓重的警告意味,“陛下的死意味着整个世界的变化,哪怕这里与首都隔得再远也依旧与乌鲁克息息相关。”

他语气里的意思实在是太过凝重,韦伯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他提心吊胆的等着伊斯坎达尔接下去的那句话,却始终没有下文,大汉突然笑了起来再一次揉了揉他的脑袋,“走吧,该去吃晚饭了。”

“喂!就这样结束了吗?我的回答到底算是几分?”

“勉勉强强给你个及格,小子。”家庭教师拉开门示意还在里面的年轻大公快点出来,“回答没在点子上,照理分数应该全部扣光的,但玛莎太太要是知道我罚你不吃下午茶,恐怕我就没有接下来的宵夜了,所以,看在玛莎太太的份上放你一马,来,我们走吧。”

“喂,那标准答案是什么?告诉啊!伊斯坎达尔!你这个笨蛋!”韦伯气不打一处来,他追上已经甩开他一大截的老师,拉住对方的袖子死死不愿意放手,“说啊,答案是什么?我应该怎么回答才算标准?别不回答我!”

“要叫老师啊小子!”再次伸出手弹了对方脑门一下,伊斯坎达尔忍不住笑了起来。

而此时,乌鲁克的首都——天空之城巴比伦早就已经因为吉尔伽美什之死闹的不可开交了。

皇帝陛下的死实在太过突然,而承认行刺的人又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但凡稍微有些脑子的人都认为这件事情必定有什么内幕,瞬间大臣们将矛头对准了抱着孩子登基的皇妃苏菲和她身后的娘家势力上。

皇妃在出嫁之前是乌鲁克帝国唯一的女大公,哪怕出嫁也不曾放弃过那片公国的管理权,与韦伯·威尔维特的公国相比,苏菲殿下所能掌握的资源要比韦伯所拥有的多的多,她的公国不但是乌鲁克帝国三大黄金产出地之一,更是著名的鱼米之乡。

但有钱并不等于武力充足、并不等于手下有军事才能,很快苏菲就不得不抱着年幼的科多曼离开巴比伦逃回了公国。空置的帝国在一番折腾之后,由另一个年纪更为幼小的王子继承了帝位,由新上任的宰相纳什监国。

这一番变故让原本就已经不堪一击的乌鲁克愈发雪上加霜,邻国的军队蠢蠢欲动、反叛军也摩拳擦掌等待着最适合进攻的时机。

在得到消息之后韦伯变得很焦虑、他非常担忧,作为在和平时代出生的人,他从未见识过什么是真正的战争,哪怕书中再怎么描写,他依旧不能够想象什么是血流成河,什么是生灵涂炭。

必须想想了,韦伯·威尔维特,他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默默念叨着。巴比伦那边消息不断的传来,情况一次比一次差。纳什扶持小王子登基并没有让这件事情平息下来,远在另一边的苏菲抱着科多曼殿下打着正统、复国的旗帜,在商人的帮助下与首都形成了对立。政府军与公国之间的对立彻底摆在了台面上,谁才是正统、谁才能坐在巴比伦天空之城最高的宝座上高高俯览所有人,成为了整片大陆所瞩目的焦点。

韦伯曾经为了最终谁能赢而询问过伊斯坎达尔,家庭教师先生并没有就此作出任何评价,只丢下一句这种事情不应该妄加猜测,说不定会有出人意料的答案,这种模棱两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答案来搪塞自己。

“我说,你这么说我怎么可能听得懂?”韦伯叫了起来,“哪怕你不知道他们谁能赢,那谁胜率比较大,总应该知道吧?”

伊斯坎达尔朝韦伯看了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一顾,“小子,你以为这是猜点数比大小吗?要打赢可不止是看双方兵力的强弱。”他示意韦伯站到地图的另一边,自己找了一根马鞭指着地图说道,“苏菲女大公的公国非常富裕,这点你已经知道了。有钱好办事,这点我教过你,一旦有钱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补给和武器,而且你不确定会不会有其他势力介入,接下来的胜负很难预料。”

最关键的就是皇帝到底是死了没有……

吉尔伽美什死的实在是太过突然,伊斯坎达尔实在无法相信那位陛下竟然会以这种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但若是一味的认为那可能是宰相恩奇都的阴谋又觉得这个筹码未免太大,若是全盘压上好像不太可能。

“小子,”他沉默了一会,最终说道,“你要做好准备,接下来可能你要面对很多东西。”

韦伯一开始没有明白过来,但很快管家先生带来的两封信就把一个必须做出抉择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一年一度的朝觐到了。

首都巴比伦和女大公同时以皇帝的名义向各个公国发出了朝觐的命令,如果日子不一样,那还有全部觐见一遍的可能,但现在他们挑了同一个日子。

“显然,双方身边都埋了棋子,”伊斯坎达尔扫了一眼信,将它丢给了韦伯,“小子,这个你必须做出选择,而一旦你做出了选择,那就是这个公国的立场,到底是女大公还是纳什,这个是你现在最大的考验。”

两封信,除了印鉴之外几乎一模一样,连里面的措辞也相差无几。

韦伯的手开始颤抖,这个选择的代价太过昂贵,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可以承受得住这个选择下沉重的分量。

“如果一个都不选就是背叛,如果选择了一方,那么另一方就会视你为敌,如果我们公国再大一些、更为富裕一些,说不定还有两面讨好的方法,去一边然后给另一边更多的钱,保持一种微妙的中立,但现在我们没有这个实力。”伊斯坎达尔沉声说道,“小子,没有太多时间给你选择了。”

太艰难了……实在是太艰难了。

韦伯无法抑制住自己内心源源不断涌上的恐惧,无法掩饰自己在这一刻显示出的懦弱,如果可以他恨不得马上逃回自己的房间、躲进被子里,但伊斯坎达尔不可能让他这样做,这个男人从到了这里的第一天就已经用各种各样的方法告诉自己,一切都必须自己去面对。

因为自己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如果选择错误,公国所要面对的就是攻击、攻击和攻击。

“……如果我选错了,那么就是战争对吧,”韦伯咽了一口口水,抬起头看着伊斯坎达尔,“但,无论我选哪个最后的结果难道不都是打起来吗?那我选又有什么意义呢?”

“当然有,如果选对了,打过来的可能性就会小,另一方就会顾忌后面势力的存在而束手束脚,如果你支持的那一方成功了,你就是有功之臣,这些还不够吗?”伊斯坎达尔说到这里忍不住笑了笑,他放缓了语调试图将显然安抚处在惊恐不安状态的韦伯,“当然你也不用太过紧张,他们现在双方斗得厉害,哪怕你站错队,也不一定会马上就打过来的。”

那还是要打过来的不是吗?笨蛋!你这是安慰我吗?韦伯跳起来,目光却马上接触到了那两封信,他打了个哆嗦,最终缓缓伸出了手,“……伊斯坎达尔,如果我选错了该怎么办?”

家庭教师愣了一下,他也说不好如果选错应该怎么处理,“这是不能错的,当然错了也不是没有其他方法挽回,按照史书,要么你自杀,那么这片土地就会没有主人,自然就不会有人攻击它;或者直接叛国逃走;或者你有足够大的魅力让获胜者不加罪于你。”

韦伯呻吟了一声,他闭上眼睛表情扭曲起来,在沉默许久之后,他的虚弱的声音终于飘了出来,“那么……谁有遗诏?”

在房间里的另外两个人一起沉默了,伊斯坎达尔下意识的感觉到了自己年轻主人的与众不同,虽然他一直认为韦伯学的很快、目光有其独到之处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问题,他看了一眼旁边同样有些惊讶的管家先生,最终沉声回答,“……苏菲王妃有遗诏,但没有人确定那是真还是假的,纳什扶持新王登基的时候就宣布了那份遗诏是伪造的。”

“那又如何?我们可不知道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既然王妃殿下有遗诏在手,那么我们就应该遵照皇帝陛下的遗诏不是吗?”韦伯虽然嘴上是这么说,却并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说着说着脸上就不禁露出了几分怯意,“万一王妃失败,那么也可以直接说并不知道遗诏是伪造的,只是对先帝陛下的忠诚才促使我们做了这样的选择。如果王妃成功了,那么我们也只是遵照先帝陛下的旨意罢了,并不存在故意讨好,你觉得呢伊斯坎达尔?”

这个回答实在是太过惊人而且完全无法挑刺,如果不是确定那小子纯粹是即兴发挥,恐怕人人都以为这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伊斯坎达尔内心相当震惊,脸上却没有露出分毫,他并没有就这个问题的正确与否进行点评,这种事情没有对错只有成功与失败,而且现在也不可能知道未来的答案,“既然你决定了那就这样做,小子永远记住,不要质疑你自己的决定,一旦说出口就绝对不要收回。作为有权利决定他人生死的人,要为自己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

这个责任太大,韦伯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应才好,他前面想出来那段话与其说是经过思考,不如说是突发奇想,瞬间脱口而出,中间几乎没有过过脑子,他刚才略微的冷静了一下再回忆前面自己所说的话,只觉得无比可怕,自己是否说了什么不恰当的话、这话是否正确、未来全都决定在那句话上。

一旦发现那个决定所隐含着承担着整个公国所有人命运的决定的时候,韦伯吓坏了,他想要推翻自己前面的那一番话,却知道刚才伊斯坎达尔已经把“改变”这个可能性给彻底堵死了。

“……万一……万一我错了怎么办?”他带着哭腔冲着身边的家庭教师说道,“如果我错了,那么整个公国不就死定了吗?”

“这倒……还不至于。”伊斯坎达尔摸摸下巴回答,“实在不行就加入反叛军嘛,打着皇帝陛下死于王妃和奸臣之手、为陛下复仇的旗号进行复国,小子,你可以试试这招。”

“笨蛋你到底在说点什么啊!”年轻的大公跳起来扑到他身上,用其实没什么力气的双手拼命捶打家庭教师,源源不断的责骂对方是个笨蛋、完全没有脑子,做事只凭想象。这种不痛不痒的攻击完全不能让对方感到疼痛,相反在他眼里是一种相当有趣的反应,

伊斯坎达尔揉着韦伯的脑袋,一边笑着一边看向远方,在山的那一边是反叛军的地头,从公国到达那里只需要一天一夜的时间。


 
评论(5)
热度(71)
 
© 无尽之坑 | Powered by LOFTER